刹那间,却又仿佛过了很久……
船长长剑掉落的瞬间并没有痛苦。他一直侧头望着年轻人的方向,望着年轻人的剑穿过夜摩同伴的身体,再刺向暗黑术士……而后,深深的失望在身体倒地后淹没了意识,昏死过去。
他最终也没能帮上忙。
夜摩在击伤船长后猛然撞向暗黑术士,在年轻人的长剑刚触及暗黑术士面部时及时地撞开了他。暗黑术士很快从冰冷剑尖的恐惧中恢复过来,顾不得面部狰狞的伤痕和鲜血,重新开始吟唱被打断的术法。夜摩的同伴则死命地抓住长剑,不让年轻人拔出。这时候,夜摩的攻击也到了年轻人身前,逼迫他弃剑闪避。
黑色光芒开始绽放,在夜色中肆意蔓延。夜摩执剑守护,和他垂死的同伴一起露出胜利的微笑。一切将在黑光之中结束,他们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
年轻人似乎还不放弃,匆匆拾起船长掉落的长剑,不顾一切地斩入黑光之中。
黑光闪烁消失后,世界仿佛突然凝滞……
暗黑术士惊讶地睁大着双眼,满是恐惧和绝望。而夜摩和他的同伴却依然保持着狰狞的微笑,在渐渐失去生机的脸庞上分外毛骨悚然,直到年轻人抽出长剑,才轰然倒下。
年轻人将剑放到昏死的船长身旁,再拔出自己的长剑,轻轻拭去血痕,脸上却并无胜利者该有的笑容。
水手们迅速扑向船长,为其包扎伤口,在年轻人转身时忍不住欢呼。他们见证了英雄的传奇,这必将成为新的传说,从此流传在长江航线上。
年轻人走下船后,就看见岸旁的荒野中,苍独自坐在一堆篝火旁,正借着微弱的火光,凝视着一株雪白的花朵。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火堆旁,看了看苍,然后像是自言自语道:“墓花真是一种奇怪的植物,它的根须总是扎根在尸骨之中。”
苍微微侧目,视线在与年轻人的目光交集后又匆匆旁移。他迟疑着,片刻后说道:“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幽暗之伤’。它的种子仿佛具有灵性,只寄生于暗黑术士的头部,等到宿主死后,腐烂产生的尸毒便会催生出芽。最奇特的是它的花期可以长达十余年,只有感知到附近有新的宿主出现它才会迅速吸干原来宿主最后一丝养分,凝结出种子,再张开翅膀,随风飘荡。”
“你是说这下面埋着暗黑术士?”
苍点点头,说:“这大概也是暗黑术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幽暗之伤刚结出种子时将其连根拔起,宿主一生毒素的精华都凝聚在种子中,将它炼制成药,大概无药可解。看来,它应该快了。”
“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让它留在世上。”
“等一等——”年轻人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材,想要灼烧幽暗之伤时,苍急忙阻止他,“这样只能暂时除去,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再次长出。”
年轻人急忙停止。苍继续说道:“只有等到黎明时分,当幽暗之伤正要收拢花瓣、钻入地下之时阻止最外面的黑色叶萼、让第一缕曙光照射在花朵上,它自然会化作尘土。”
年轻人点点头,似是感慨:“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很奇怪,”他略作停顿,望向苍说,“有时候人也一样。”
“我知道你一定会发现的,”苍叹息着说,“我并不想和曙光战士打交道。”
“我并不是曙光战士,”年轻人微微一笑说,“我的曙光战士先祖却并未说过不能和巫医一族打交道。”
苍沉默了。
年轻人以为苍是不愿意提及与身份相关的话题,他说:“我叫千山,谢谢你救了我。”
苍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然后说,“你不必谢我,没有你,我也活不了。”
……
沉默中,黎明终于到来。在千山的帮助在,苍成功阻止了幽暗之伤的遁逃,它最终如同晨雾,在千山的惊讶中消散于曙光之中。
漫漫旅程终于到了尽头。一路上,得益于千山的维护,苍第一次享受到了有如贵宾的待遇。告别船长,苍和千山在夕阳的余晖中分别,继续追寻着人生的意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