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封道:“今天是老子杀人杀得最多的一天。”
全虎道:“老子可还没够本!”
李闵已经有些麻木,他心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放不下,除了杀人,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残阳低垂,鲜红的颜色如同被羯匪骑士的血染出来的,天上的云也染成了这个颜色,在李闵眼中没有一种颜色不是这样的。
黑潮中奔出一骑,挥着大旗,阵前高声喝道:“寡众悬殊,胜负已分,投降免死!”
不等李、马二人说话,全虎拉弓便是一箭,持旗敌骑应弦落马,引起四面敌骑一片骚动。
全虎大叫道:“我全家只有站着死,从无跪着生!”
马尚封大笑道:“好,今天我老马算得上高看你一眼!”
李闵低吼道:“老子当兵就是为保家卫国,这帮羯匪灭绝人性,老子这回也算是死得其所!马大侠,全将军,下辈子见!”
马尚封大笑起来。
全虎嗓子里咕噜咕噜直响。
李闵狂叫一声,白龙马立身长嘶,在斜阳下,在血染的大地上,映出道乌黑的剪影。
“杀!”李闵狂吼道冲向康豹大阵。
“杀!”马尚封擎着长槊吼道。
“杀!”全虎低吼着策马飞奔。
四面之敌谁都没有动。
康豹高举着槊,没有动。
“将军。”康豹身后一员将道,打破了赤潮里的寂静。
康豹晃过神,道:“什么事?”
那员将低声道:“将军让我来吧。”
康豹放下槊点点头,道:“秃发术听令!”
那员将道:“末将在!”
“令你引军一百擒拿敌将!”康豹道。
秃发术道声得令,便引军冲出。
“将军,他——”
康豹挥手让发声者停住,低声道:“从前只以为宋人里只有徐奂那样吃里爬外的软骨头,没想到还有他们这样的好汉,宋人不可轻视啊!”
“将军!”
康豹道:“不必多主,我心中有数。”
“是”那员将拱手而退。
秃发术策马军前,压着阵头。
秃发术平擎长槊,长声道:“放槊——”
马尚封只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可此时不容他多想。
全虎马失前蹄,头朝下倒了下去。
李闵,马尚封看也没看,擎槊在手,眼只有对面的骑军。
羯匪骑军带着都头皮帽,脸上罩着皮质面具,弓着身,夹着槊,匀速奔来,如同海边的波涛冲向李闵马尚封。
马尚封高叫:“下辈子见!”催马当先杀入敌阵,没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敌将不管他,擎槊朝李闵而来,李闵脑子里一开始还转着师傅教给他的几句话‘从上至下,左右十四处打法,具不离丹田之精。一拳百变,七拳紧相连,如林中射鸟,鸟应弦而落,草中击蛇,蛇死枪响。往哪里提防,哪里封闭。’可是当敌将冲过来时,李闵脑子里就空了,胳膊不是他自己的一样,槊自己活过来一样,槊尖一晃,出几十个虚影,敌军涌上,几支长槊同时刺向李闵。
李闵的槊像条灵巧的蛇攀着几条敌槊左刺右击,跟本看不清去路的情况下,那几条槊的主人便都被刺下马去。
李闵再一晃,又出了数十个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