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漾悬着心忽地就落下了。
她刚想微笑迎他,却在开门刹那,迎面袭来冰凉和浓烟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却又出其不意的滚烫,烫得人心都荒凉。
他刚踏进一步,她就被他扣紧在怀。
发梢、下颚、衬领滴答、滴答,潮湿了一地。
竟分不出这是雨还是别的什么了。
如果是雨,又怎么会这么烫人?
倪漾被他身体微颤的幅度吓到,她着急想去看他,却被搂得更紧。
陆司敬的脸深埋进她的颈窝,干涩,湿润,统统混在一起,倪漾从未看到这样的陆司敬,他用了力气,却又像是怕弄疼她似的,扣死她所有的出路,只留她在怀里,严丝合缝到快有彼此不适的痛感。
抱得那么紧,紧到倪漾心跳如擂鼓,她呼吸微促,“陆司敬”
“漾漾,”陆司敬嗓音沉哑,掩住了眉目的悲伤,他一字一顿,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如果有一天,我肆无忌惮说我爱你,你会不会相信我?”
倪漾怔了一下,耳畔尽是那句“我爱你”。
像是注入血液的麻醉剂,她心跳悸动,手落在他后颈,轻轻地贴合,像是有安慰的力度,尽管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轻声问:“怎么了?”
多年沉浮,陆司敬本就不是会主动吐露软肋的人,刚才那几句,蓄意而为之,早是他一念之私,人人羡慕他陆家太子爷的身份,可陆家头衔,这么多年带给他的是什么?
没有爱,没有家。
什么都在做戏,甚至连每一次风月场的出现都是他静心布好的局,只为请君入瓮。
这一瞬,鲜明的,陆司敬毫无往昔意气风发的面貌,搂紧她,在颤抖,在她声息间彻底放肆了沉沦,成了迷途知返的夜旅人。
倪漾越是温和抚着他的眉眼,越是安抚他心的淡笑,陆司敬眼底就越是弥漫悲伤,隐匿在暗处,再无法掩饰的,满目疮痍的自卑黯淡。
他起身,动情望着她,神色尽起波澜。
“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家。”
她微笑,温柔如凛冬白雪,又如初春暖阳,她笑得那么澄澈,晴方潋滟无限好,眼底尽是期待的光芒。
“好,我的家。”
“陆司敬,我只给你这样的机会。”
“我也爱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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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雾凇》的进度进展得格外快,似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除了黎笙这边,海外进驻的投资很快到位,方翎翎也顺势拿到了《雾凇》里双女主的演出资格,这是经过改动后的剧本。
而倪漾和方翎翎、黎笙的见面就在两个月后的《雾凇》第一次剧本试读会上。
今天因为男主演宋初淮身体原因并能按时出席,所以原定的工作计划减少,正好应了倪漾的意。
知道陆司敬最近加班更严重了,不光三餐顾不上,肯定是连生日也忘掉的。
那她今天正好早点儿收工,也约好了陆司敬早些回家,黎笙那边已经打好招呼。
但还是在试读会中途休息,倪漾回休息室拿点东西,被黎笙堵了门。
黎笙瞥了眼倪漾手机上蛋糕的尺寸和价格,能出个小蛋糕就上千块的,吃的指不定就是金子,她一脸坏笑:“行啊,我之前让你订蛋糕,你给我订个几百的,合着陆司敬就能吃到上千的?”
一旁的方翎翎跟着笑:“就这尺寸,两个人吃?”
一脸期待什么似的,倪漾早知这两人,黎笙不用说,无辣不欢,方翎翎是爱甜的,但爱的也是甜的肉食,哪儿会是蛋糕。
这两人现在就是拿她开玩笑。
倪漾看她俩就头疼,“去去去,怎么都不忙跑我这儿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啊?陆司敬这人向来工作狂一个,没你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忙成这样还想着休息。”黎笙笑眯眯的,她从兜里掏出几张汽车电影包场的票,暗搓搓递到她们手里,“陆霆西那边是一听到陆司敬要休息,赶紧要我拿票来了,人好歹也算个哥吧,想给弟弟庆祝一下生日,你赏不赏脸给个机会?”
倪漾愣是被逗笑,她慵懒靠在座椅上,眉目笑时微挑,“这问题你可不能问我啊。”
“怎么?”黎笙是被这拧巴兄弟俩搞糊涂了,她现在愁眉苦脸的,难得晃着倪漾手臂说话,“漾漾,你知道的吧,陆霆西这人,不达目的很烦的。”
倪漾忍不住了,笑意风情,她一本正经撇清关系:“我不知道啊,你的男人,我怎么了解?”
“”黎笙被噎得够呛,没办法了,她破罐子破摔把票往桌上一丢,“不行,今晚不去也得去。”
倪漾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黎笙这样,很让人怀疑啊
倪漾微眯眸,审视的目光,果真是和陆司敬在一起久了,连行为有时候都极为相像,黎笙最禁不住他们这种眼神,当下被看得也是犯怵。
“干干什么?”
“没干什么。”倪漾云淡风轻弯了眉眼,“就是看我们黎大导演,演技不复从前,说吧,请人看电影,真为了庆祝生日?”
“当然!”黎笙非常认真,“如假包换的好吧!就陆霆西和陆司敬,最近兄弟情谊突飞猛进好吧,除了觉不在一起睡,成天都一起吃饭,一起开会,感情没人能敌了,你要真问目的,庆祝生日肯定是真的,那另外,不还得专门送一份神秘的生日礼物啊。”
而这份神秘的生日礼物,一直到晚上才能揭晓。
倪漾结束工作,天开始落朦胧太阳雨,缠绵入骨的暖意,倒是有几分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