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默尧肯定的回答，我突然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你……让我看看，你没事吧？”

昏迷之前那一声巨响，货柜车翻下了那条河，我听得很清楚，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没事，只是有些轻微擦伤。”

顾默尧下意识避开了我的手，还有我迫切的目光。

我知道，一定不仅仅是轻微擦伤那么简单，那么高的高架桥，最中间也是最危险的位置掉下来，即使掉进了水里，恐怕也不会是小伤。

“真的只是小伤吗？”

我喃喃地说道，依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顾默尧重重地按进被子里，“别乱动！”

顾默尧的语气十分坚决，我慢慢放弃了挣扎，平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许多许多，他好像还有事情在隐瞒着我。

“你……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我疑惑地蹙眉，跟着问道，那一刻，倏然有种不安的情绪涌进心头。

“什么都不要说了，忘记这件事，好吗？”

顾默尧的语气突然弱了下去，表情似乎在恳求着我。

“不……我……”

我还没有说完，就见到顾默尧的通红的眼睛里，似乎擎着泪，“掉进水里的一瞬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最后几个字，很轻很轻，轻得几乎让人有些听不到。

“你说什么？”

脑袋里嗡嗡作响，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真的，安安，我害怕。”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压在我肩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害怕你抛下我就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顾默尧，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我不对，那一刻，我只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照顾多多，却忘了自己。

没有我，顾默尧和多多会幸福吗？

我怎么会那么傻？

良久，我才缓缓开口，“顾默尧，我也舍不得你啊……”

顾默尧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将我的手握得更紧，默默在我耳边说：“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再也不离开我，可是，你食言了。”

我正想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张口，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下一秒，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妈妈，我妈妈竟然来了。

看不出她脸上是什么表情，有些替我高兴，却又有些担心，稍显疲累的面庞，让我的心不由猛地一沉。

“妈妈……”

我艰难地开口，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妈妈点了点头，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默尧见到这样的情况，立即转过身来，说道：“你们两个谈谈吧。”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很快陷入安静，我知道顾默尧是故意离开的。

有些话，我们母女之间说比较合适，顾默尧很懂这其中的道理。

妈妈迟缓的脚步在我的跟前骤然停下，接着，她缓缓在一旁坐下来，“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我很好，不过……”

我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我想告诉妈妈，刚刚我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想告诉她，差点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真心希望她和爸爸能够好好的，我想告诉他们，是我不孝，我对不起他们。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她脸上浮现出点点笑意，“唉……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你爸爸都吓了一跳，还好菩萨保佑，你平安无恙。”

妈妈就那样看着我，好像永远都看不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一样。

我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从前，妈妈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或者狠狠打我一顿。

可如今，她越是平静，我的内心就越是不安，我恨不得妈妈狠狠抽我一巴掌，那样我心里会舒服一点。

但我长大了，妈妈不会打我了。

我真不是个好孩子，我让妈妈担心了那么久，我甚至在逃离顾默尧的那五年里一直没有去看过爸爸和妈妈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这样想想，我的心里慢慢变得更难受了。

但很多事情终将会过去，只是，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顾默尧，心里有是怎么想的呢？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你爸爸说的。”

妈妈脸上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担忧，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我知道，她只希望我能够健康平安就好。

“爸爸呢，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