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
禅房幽静,明深格外清晰的声音将岑雾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什么?”
明深抬眸:“下句。”
攥着的手指松开,岑雾眼睫眨动:“空即是色。”
陡然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低眸。
笔尖一滴墨滴落,浓重的黑色将抄写的经文晕染开,却依稀可见被晕染前的写的并不是空即是色。
竟然是——
梁。
梁西沉的梁。
岑雾抿唇。
“对不起。”毛笔放下,她想要将这张纸收起来,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无从下手。
半晌。
“我重新抄写。”她低声说。
“心不静,抄了有什么用?”
“我……”
“回去吧。”明深收起纸笔,声线清寒,“打算在我这躲他到什么时候?”
岑雾心口猛跳。
“不是躲,”伸手重新拿起毛笔,她抿了抿唇,声音终于平静,“外婆安排了相亲,但我不想,仅此而已。”
纸已被明深收走。
她要拿。
“上一次见你这样,是你高二新年那年。”明深睨了她一眼,“那时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岑雾红唇无意识地抿得更紧了。
明深没有要她回答。
起身,长腿迈开走至门口往外看了眼,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他赶人:“他走了。等下我要见个人。”
一分钟后。
门在身后被明深毫不留情地关上,岑雾一手拿着他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一手拿着把黑伞。
雨仍在下,淅淅沥沥。
那棵百年银杏树下,的确如明深所说没了那人的身影。
像一场梦。
岑雾分不清此刻心里究竟是庆幸还是失落多些。
手指力道松开,她慢慢地呼吸着,撑开伞平静地离开。
手机铃声是在她要跨出山门时响起的。
一声声。
很急的样子。
岑雾左手撑着伞,想将礼物拿过来,好空出右手从包里拿手机,也不知是不是伞太重,她竟是一时没拿稳。
想握紧伞柄,却莫名手忙脚乱。
眼看着,伞就要跌落。
一只分明是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适时接过伞,稳稳当当地撑在她头顶上空。
眼前视线骤然变得空阔。
新鲜的空气顺势袭来。
一起见缝插针侵入毛细孔的,是在二十分钟前才接触过的独属于那个人的清冽气息。
此刻,他再出现。
岑雾心跳倏地抖了下。
抬起头,过近的距离,她再一次地撞入了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深邃又格外凛冽。
对视不过两秒,她的心里却犹如海浪翻涌。
手机还在响。
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岑雾攥着手机的力道放松,看清来电是谁后偏过头接通:“舒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