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他一眼。
他也看她。
两人同时笑了。
礼官上前请示还宫时辰。裴砚点头,命仪仗开道。
御辇已在台下等候。红毡铺地,金顶映光。她踩着小凳上车,裴砚随后而入。帘幕落下,车内顿时安静。
软垫靠背,她靠上去,闭了闭眼。一日未进食,腹中空荡,但精神仍提着。
裴砚盯着她侧脸看了很久。
“从前我以为,坐稳龙椅便是天下。”他忽然开口。
她睁开眼。
“如今才懂,唯有与你并肩,这江山才算完整。”
她没立刻回应。手指慢慢抚过袖口绣的云纹,那是一针一线按古制缝的,不能错一处。
“不是我陪你。”她终于说,“是大周,终于有了自己的主心骨。”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
车轮转动,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声响。宫墙在两侧后退,街市渐远。百姓的欢呼声还在耳边回荡,哪怕隔着帘子,也能听见零星的呐喊。
“皇后千岁!”
“陛下万寿!”
一名幼童挣脱母亲的手,追着銮驾跑了几步,被侍卫轻轻拦下。孩子指着车驾,大声喊:“我也要当官!我要写奏折!”
母亲笑着拉他回来,嘴里说着“胡闹”,脸上却是笑的。
车内,沈知微听见了,嘴角又扬了一下。
裴砚问:“累吗?”
她摇头:“还好。就是手有点僵。”
他把她的手拢进掌心搓了搓:“等回宫,让人炖点参汤。”
“不必。”她说,“还有三份折子要审,户部报南疆粮仓已修好,得批复验收人选。”
“这些事,可以明日再议。”
“今天的事,今天做完。”她看着他,“你说江山完整了,可它不会自己站着。得有人天天去扶。”
他沉默一会,点头:“你说得对。”
车行至内苑入口,速度慢了下来。前方有两名宫人候着,见銮驾到来,连忙跪下行礼。
其中一个捧着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裴砚掀开车帘一角,问:“何事?”
宫人回:“王妃送来新采的梅露,说是清神用的,不敢擅入,特在此等候。”
他看了眼沈知微。
她没表态。
“拿进来吧。”他说。
宫人捧盘入内,放在角落的小几上。红布揭开,瓷瓶晶莹,里头液体清澈。
沈知微看了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