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洒在鉴查院那扇沉重、象征着庆国黑暗权柄的铁黑色大门前。
空气中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润气息,却已然被一种肃杀和紧绷的氛围所取代。
罗彬一身墨蓝色劲装,外罩使团正使的官服,站在台阶下,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萍萍坐在他那标志性的黑色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影子如同他延伸出去的影子,沉默地立在轮椅之后。
费介也难得穿得齐整了些,站在陈萍萍身侧,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担忧。
使团的护卫以及鉴查院负责押送肖恩的精锐好手们已经列队完毕,鸦雀无声,只有马匹偶尔不耐地打着响鼻,铁甲和兵刃在晨曦中反射着冷硬的光。
“吱呀——”
鉴查院那扇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言若海面无表情地当先走出,他身后,是几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四处高手。
他们呈扇形护卫,或者说,是押送着中间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人。无数的污垢和干涸的、深褐色的血渍覆盖在他原本颜色的衣物上,已经难以分辨。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身上缠绕的锁链,粗如儿臂,黑沉沉的,足足有十几条之多,从脖颈缠绕到脚踝,锁链相互碰撞,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哗啦”声,每一步迈出,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的手脚都戴着特制的镣铐,限制了大部分活动能力。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凄惨落魄的模样,当他踏出鉴查院大门,感受到门外那久违的、带着清晨凉意的阳光和空气时,他竟微微仰起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的味道。”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和……怀念。
押送他的鉴查院成员厉声呵斥:
“快走!快点走!快走!”
试图用声音掩盖那莫名的压力。
肖恩没有理会身后的驱赶,他那被乱发遮掩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严阵以待的鉴查院成员,嘶哑地开口,像是在闲聊,又像是在宣告:
“有家人吗?”
他顿了顿,锁链随着他的呼吸轻轻作响,
“让他们好好活着。我会……去找他们的。”
这话语平淡,却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死神的低语。
几个年轻的鉴查院成员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言若海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肖恩与下属之间,语气冰冷: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个时候别激怒后辈。不小心将你打杀在此,你……甘心吗?”
肖恩缓缓转过头,乱发下,一双猩红如血、仿佛蕴藏着无尽暴戾与疯狂的眼睛盯住了言若海。
他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了,那笑容扭曲而可怖:
“我要是死了,你儿子……也得死。你,甘心吗?”
言若海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但他终究是言若海,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寒声道:
“那你最好好好活着,别招惹是非。免得……我鉴查院再抓你一次。”
“呵呵……”
肖恩的笑声如同夜枭,目光越过言若海,落在了后面的陈萍萍和费介身上,
“陈萍萍、费介,你们都还活着……挺好的。”
他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仿佛老友重逢般的“欣慰”,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却只有刻骨的仇恨和冰冷,
“我在里边……日日祈求,祈求你们能够长命百岁。好等着……我来找你们。”
费介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嫌恶与杀意:
“老不死的,你再废话,老子现在就把你毒哑喽!”
肖恩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费介,嘶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