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乎他未来的道路,也关乎他能否真正将那份承诺的“礼物”,完美地交付给那个率真而努力的姑娘。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驿馆外的街道上传来些许嘈杂的人声马嘶,将浅眠中的罗彬吵醒。
他揉了揉眉心,昨夜验证新能力的兴奋与疲惫交织,此刻被吵醒,心情算不上美妙。
刚拉开房门,就见到王启年正搓着手,一脸谄笑地候在门外,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大人,您醒了?”
王启年连忙躬身,
“下官昨夜就听闻大人回来了,只是见时辰已晚,未敢打扰。”
罗彬打了个哈欠,问道:
“外面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王启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压低声音回道:
“回大人,是锦衣卫的人,一大早就将言冰云言公子给送回来了!此刻人就在偏院安置着呢。”
罗彬闻言,心中了然。
这么快就把人送来,看来是苦荷发了话。
以沈重那笑面虎的性格,若不得到上层明确指令,定然会想方设法多扣留言冰云几日,榨取更多价值,或者至少也要让南庆使团多费些周折。
“嗯,知道了。”
罗彬点点头,
“老王,你去安排一下,给言公子找个安静舒适的房间,让他好生将养。我稍后便过去看看他。”
“下官明白,早已安排妥当。”
王启年应道,随即又补充,
“言公子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罗彬挥挥手,王启年会意,躬身退下。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罗彬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言冰云暂住的院落。
还未走进房间,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名随行的南庆官员正围在床榻前,对着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不堪的年轻男子嘘寒问暖,义愤填膺地咒骂着北齐锦衣卫的无法无天,同时又不忘表达对言冰云为国忍辱负重的敬佩与感激。
那年轻男子,正是言冰云。他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虽已换上干净衣物,但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处仍可见清晰的淤青与伤痕。
然而,与周遭官员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身的伤痛,都与他无关。
罗彬迈步走进房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诸位大人,心意到了即可。小言公子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各位先请回吧,待本官为他诊治一番,确认无碍后,诸位再来探望不迟。”
几名官员见是正使发话,虽有心再多表表忠心,却也不敢违逆,纷纷拱手告退,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罗彬走到床边的椅子前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言冰云两眼。
比起当初在京都城外树林里初见时那个冷静锐利的鉴查院提司,眼前的言冰云消瘦了许多,眼神也更加沉寂,如同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还认得我吗?”
罗彬开口问道。
言冰云缓缓转动眼珠,目光落在罗彬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久别重逢或获救的欣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开口,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干涩,语气却依旧平淡无波:
“记得。京都城外,树林之中。你从我手中,躲过一劫。”
罗彬听得嘴角微微抽搐。
这家伙……确定没说反?
当时若非他手下留情,用的清风醉剂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言冰云手下那些探子,恐怕没一个能醒过来。
不过,他懒得在这种口舌之争上浪费精力。
“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罗彬直接说道。
言冰云没有抗拒,依言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