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介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罗彬说的句句在理。
这小子确实是他见过最有天赋,也最滑头的一个。
但他还是不放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北齐不是庆国,我们在那里根基太浅……”
“所以更需要我去啊。”
罗彬打断他,眼神变得锐利了些,
“正因为北齐危险,陛下和陈萍萍才会派我去。他们需要一个人,既能稳住明面上的局势,又能应对暗地里的风波。老师,这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机会。我在庆国,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庆帝、陈萍萍、长公主、皇子们……哪个不是心怀鬼胎?去北齐,某种程度上是暂时跳出这个漩涡,还能借此机会建立自己的功勋和人脉。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
“关于我母亲的事,还有那座神秘的神庙,线索都在北方。这一趟,我必须去。”
提到叶轻眉和神庙,费介沉默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痛惜,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看似随和懒散,实则骨子里极其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唉……”
费介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
“老子就知道劝不住你。你这臭脾气,跟你娘当年一模一样,认准了的事,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他拿起一个包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无奈:
“行了行了,老子不管了!你爱去就去吧!不过给我记住了,到了北齐,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别逞强,别多管闲事,遇到不对劲的,能跑就跑,保命第一!还有,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在北齐的旧部,虽然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但关键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联系方式我晚点给你。”
罗彬看着老师妥协后依旧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的样子,心里暖流涌动。他郑重地点点头: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到时候还得孝敬您老人家呢。”
“哼,少来这套!老子用你孝敬?”
费介嘴上嫌弃,脸色却缓和了不少,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北齐几种特有毒物和解毒注意事项,这才风卷残云般将碗里剩下的早点扫荡一空,抹了抹嘴,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翻窗消失了。
总算把这倔强的小老头劝住了。
罗彬看着窗外,刚松了口气,准备重新拿起筷子慰劳一下自己空了一半的肚子,门外就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
“公子,宫里广信宫来人,说长公主殿下请您即刻入宫一见。”
罗彬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又来?还有完没完?这早饭是注定吃不成了是吧?李云睿……她这时候找我干嘛?
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长公主相召,他不能不去。
无奈地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衣袍,罗彬认命地起身,向外走去。
广信宫。
殿内的熏香似乎比往日更浓郁了几分,带着一种靡靡的甜香。
长公主李云睿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纯白色蹙金凤穿牡丹曳地长裙,裙摆迤逦,云鬓高耸,珠翠环绕,显得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双凤眸,此刻眼波流转间,竟是柔情蜜意,爱意盈盈,看得罗彬心头猛地一跳,差点以为是林婉儿在注视着自己。
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演技又升级了?
罗彬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恭敬行礼:
“臣范闲,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
李云睿的声音也比平日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
她轻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蹙眉道:
“不知怎的,这肩膀有些酸胀,你精通医理,手法独特,可否……为本宫按一按?”
罗彬眼角微抽。
又来这套?上次是头疼,上上次是胳膊酸,上上上比是脚崴了,这次又是肩膀酸?
您这借口能换个新鲜的吗?他心里吐槽,面上却只能应道: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