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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问,我就说去南边找活计。”
他转身掀帘出去时,清晨的微风轻轻吹进竹棚,将里面的药香吹得微微晃动。
苏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听见西边传来一声抽气声。
她绕过竹帘,只见小翠正蹲在草堆旁,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布,面前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右臂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红肉外翻,鲜血淋漓。
“苏姐姐!”
小翠抬头,鼻尖上沾着一些药粉,模样有些狼狈。“他被流箭划伤了,我用酒洗过伤口,可......”
苏晚赶忙蹲下来。少年疼得身体直哆嗦,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硬是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她接过小翠手里的酒坛,倒出半盏酒,轻声说道:“你做得对。”
她用指腹轻轻按压伤口周围,仔细检查着伤势,“没伤到筋骨,缝五针就行。”
小翠立刻熟练地翻出针线包。苏晚注意到,那包上的补丁是新缝的,针脚比自己前日教她时更加齐整。“记住,进针要顺着肌理。”
她轻轻捏着小翠的手,耐心地指导着,“像这样,先从左边肉厚的地方扎进去......”
少年疼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而小翠的手却稳稳当当,没有丝毫颤抖。
苏晚看着她紧绷的小脸,不禁想起半月前这姑娘还在逃荒路上哭着说
“见血就晕”,如今却能镇定自若地捏着针为伤者缝伤口了。
“好了。”
小翠打了个漂亮的结,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苏姐姐你看,和你缝的一样!”
苏晚刚要开口夸赞她,竹棚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心头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竹棚。
只见林氏正蜷缩在铺着草席的土炕上,用帕子紧紧捂在嘴边,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苏晚急忙伸手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比小川发烧时的温度还要惊人。
“阿晚......”
林氏气息微弱地喘着气,“我这老毛病......
不打紧的......”
“不打紧?”
苏晚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眶也瞬间红了。
她想起母亲从前做医婆时,总是说
“咳血是肺里烧着一把刀”,心中一阵刺痛。
她慌乱地翻出药箱,指尖因为焦急几乎要戳穿油纸包,嘴里念叨着:“上次在山神庙采的紫菀呢?还有雪莲......
对,雪莲!”
顾昭不知何时悄然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一个布包,轻声说道:“今早周影去后山,采了两朵。”
苏晚一把抓过雪莲,指甲用力掐碎花瓣,混着紫菀、贝母一起塞进药罐。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四溅,苏晚守在灶前,眼睛紧紧盯着药罐里翻涌的深褐色药汁,耳边是母亲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重锤般敲在她心上。
“阿晚,别忙了......”
林氏虚弱地轻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