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凛心道他是男子,又年长两岁,又和二姑姑更亲近,很该主动解开这尴尬的气氛,便道:“姑娘——妙玉师父请回,我也这便回去了。
他话音一落,妙玉便端方一礼,匆匆走了。李世凛也头都不回地逃了。
姜宁下午一点才醒。
她醒了看时间,因在熟悉的床帐里,下意识要问“二姑娘吃饭没有”,“二”字都出口了,才反应过来:绯玉也不在家里了。
她躺了回去,真有点不想起床了。但终夏早已听见她醒了,叫人进来伺候。
——绯玉拜了穆夫人为师,刘师父、白师父和终夏都不
适合留下,便都和姜宁回来了。刘师父和白师父仍然回立身院,终夏昨晚似乎留在了正院?也挺好,有终夏在身边,真的很有安全感。
除了深藏在心底的“穿越”这个秘密,她没什么要瞒人的。两个皇帝总不会变态到让仪鸾卫汇报臣子老婆的日常?姜宁先问:“上午有没有什么事?”
林平媳妇放着假,林安媳妇亲自来伺候:“都是些家常琐事,我让她们等太太起了再来。再有就是十一点四十分,凛二爷和妙玉师父来给太太请安,知道太太没起就走了。
让娘家二侄子和别家女孩子知道她和林如海纵欲·到一上午没起来,姜宁还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
但这也没办法
二侄子至少还要住一年,妙玉或许会一辈子留在林家,难道她还要顾着他们俩,一辈子不和林如海尽情?习惯、习惯就好。
姜宁迅速把这件事忘了。
她两个月没在家,就要对两个月帐,要听管家们回禀两个月的事。在西宁将军府啥也不用管的自在日子好像还在昨天。绯玉也不在家,姜宁真是提不起工作的兴致。
正是二侄子的上学时间,姜宁就只让叫妙玉来。这是第一件大事。昨日只说了几句话,今天她得好好和妙玉聊聊。
她午饭吃到一半,妙玉过来了。
看妙玉想行大礼,又不好在她吃饭时下拜,姜宁招手让她过来,笑问:“我这里吃着荤腥,可破了你修行的戒?”
妙玉忙道:“出家人修行是修自身,并不强求别人。”
姜宁便让她在身边坐,先从饮食开始问:“中午都吃了什么?饮食可还吃得惯吗?”
妙玉便将今日午饭说了:“府上的饭食再无不妥。”
姜宁点头,问白棠:“可告诉过妙玉,家里可以每顿点菜,不必拘礼?”
白棠忙笑道:“都说了,只是师父修行持身,未曾点过。”
姜宁便问妙玉:“听得你自小出家,是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不中用?”
妙玉答:“是,我五岁那年出家,一直随师父在蟠香寺修行。出家后果然病痛减了,几年前已大好了。”
姜宁请终夏给妙玉诊个脉:“这是我请的女师父,极擅医术。”
终夏诊完:“妙玉师父身体康健
。”
姜宁问妙玉:“你是出了家身体才好,若从此还俗,不知会不会弱回去?你父母在日,可曾说过让你还俗?”妙玉低了一会头:“我一直随师父修行,不大见父亲母亲,所以,不知父亲母亲是否议过此事。”她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父亲临终前,只说让她全听林世叔的,也未曾叮嘱过她什么。
这话让姜宁心疼了。
她拍了拍妙玉的肩膀,没说什么“你父母也是为了你好”的话。
她和林如海把黛玉送去荣国府,不是为了黛玉好?把绯玉留在西宁将军府,不是为了绯玉好?“为她们好”,就能抵消孩子们见不到父母的伤心吗?
姜宁当然明白,不能。
林安媳妇这时说:“云老爷给老爷有信,不知说了什么。”姜宁令人取信来,她先吃完饭,让人找书给妙玉看。
妙玉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认真看书。
姜宁似乎看见了黛玉长大的样子。
如果当日,她将癞头和尚的事告诉林如海后,林如海决定送黛玉去出家,黛玉是不是也只能孤零零地在庙里和师父“修行”,晨起、诵经、穿素衣,见不到父母家人,也不能沾染分毫俗世的欲望?
姜宁吃过饭看信。不仅有“云兄”的信,还有岁雪和封姐姐的信。
随信一起拿来的还有林如海的手书,大意为:他向妙玉许诺,若妙玉一直不还俗,便可一直住在林家,她带来的财产一直属于她。如果她还俗嫁人,林家会从她的财产里置办相应的嫁妆。他不好相问妙玉,妙玉如何全麻烦妹妹做主,今日事多,他晚饭前尽量回来。
“云兄”信上写:
他和夫人本想在女儿及笄成人后让她还俗,再议亲事,谁知天不假年……(以下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