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去扶起她:“予沧,听话。走吧。”
许是黎项禾那一声对她惊吓过大,她半推半就地被温氏带出地牢。
黎项禾先是命众人退下,眼神冷漠地审视着黎莲机,严正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修炼了邪术!”
黎莲机孤立无援,又茫然又无助,不住摇着头道:“义父,您在说什么啊……我没……”
“来人!血鞭伺候!”
黎项禾无情地令下,黎莲机口中当即被硬生生塞入一块白色粗布。
他接过守卫递来的黑色长鞭,火光映照,鞭上隐现的倒刺如同细碎的獠牙,将即将消失殆尽的温情彻底撕碎。
黎项禾扬起鞭子,手臂微有颤意,终在落鞭前重新问出口:“还是不认吗?”
黎莲机怔怔地,处在这不明不白地尴尬境地,迈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劫难,逼迫两难之下,若有似无的黑气悄无声息的蔓上他的眉心,侵蚀着他的心智。
他的面目神情变得冰冷,甩头吐出嘴里的布,梗着脖子坚定不移地大吼道:“没有!我没有!”
狠绝到眼眶充血,目光一时也歹毒地望了望周遭,似要将在场侍卫的赶尽杀绝方解恨。
黎项禾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一个眼色打过,侍卫重新捡起粗布塞回去。
“你这不肖子!让你嘴硬!”
这一次,鞭子实打实地落下,一鞭一鞭,抽在他因倔强直挺挺的背上。
黎莲机牙关紧收,疼到双目充血,却连“呜咽”声都不肯泄出,而这碾碎的疼痛,渐渐也夺去他理智,只听得他硬从鼻间哼出两声疯狂而邪肆的笑音,不知酸楚不知味。
“你还敢笑!认不认错!认不认!”
几十鞭下去,他衣衫尽毁,皮开肉绽,却是从不听他求饶,侍卫已不忍再看。
直到黎莲机意识渐渐涣散,垂下头去,黎项禾才收下手,侍卫会意,迅速接走血鞭。
不知黎项禾是气得太过,还是打得太累,呼吸粗重而急促,平复后,他不愿再多留,甩袖而去,临走道:“你且待在这里想想清楚。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踏进这里半步,留人给我好好看守。”
“是!”
侍卫井然退出牢房,闭门落锁。
牢廊上嵌着的火把因受了阴潮而明明灭灭,这里经年未启,自然没有关着其他什么人,四处散着霉朽,偌大的地牢,余他黎莲机一人而已。
他挣扎着嗑开眼皮,目及便是黎项禾决绝的背影。
此刻,他多想拥住手臂取暖。
是这地牢太寒,他又衣不蔽体吗?
混沌之下,他很快昏迷不醒。
……
黎项禾迈出那令人压抑的地牢,仰头深吸提气,摆手遣住身后侍卫,独自隐入漫漫夜下。
侍卫在看不见他人影后,忍不住哆嗦一把,悄声议论道:“家主可真下得去手啊。”
“能将养育十几年的儿子打成这样……”一阵欲言又止。
“唉,我看着都肉疼……”
暗处,其实并未离去的黎项禾眼前一昏,险些站不住脚,一滩血呕出来,他赶紧用手扶上墙角才算再次稳住,嘴角扯动,一阵苦笑。
他又何尝不是打在黎莲机身上,痛进他的心。非骨肉相连,却早已胜似至亲。
“对不住了莲机,众目之下,迫不得已,只有戏作足了,消除群愤,你才有希望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