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仅仅十个字,没有提一个“秋”字,没有说一句“高”字,却将那登高望远、天地辽阔的雄浑气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高台上的王丞哲,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陈望夫子抚着胡须的手,停在了半空。
王明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平没有停顿,继续念道。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一诗念罢,全场死寂。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先带头,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轰然炸响,几乎要将县学的屋顶掀翻。
“好!好诗!”
“此等气魄,此等胸襟,我青阳县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诗句了!”
王明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真是那个木讷的周平?
这等豪迈开阔的意境,这等浑然天成的对仗,就算是自己,在文思泉涌之时,也未必能写得出来。
这小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陈望夫子身旁,神情淡然的林凡。
只见林凡正对着台上的周平,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一种老师对学生最纯粹的赞许。
王明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难道……
不等他细想,文会第二场,策论,已经开始。
题目更加刁钻,“论青阳县如何根治水患,兼顾农田渔业之利”。
这是一个极其实务的问题,空谈经义文章,在这里派不上任何用场。
这次,私塾的学子们表现得更加不堪,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圣人云”,却连青阳县有几条主要河流都说不清楚。
轮到县学学生上场。
这次上台的,是李二牛,一个铁匠的儿子,生得人高马大,以前最是顽劣,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他一上台,就先搬上来一块半人高的大木板。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他拿起一根炭笔,竟是在木板上画起了地图。
“启禀各位大人、夫子。”
李二牛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学生这半月,遵从林教习‘格物致知’之法,与几位同窗一起,走遍了县内大小河道。”
“我们测量了河床的深浅,记录了水流的速度,询问了沿岸的老农和渔夫,将所有数据汇集于此。”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标注出各种符号和数字。
哪里河道淤积,哪里堤坝年久失修,哪里可以开挖新的沟渠引水灌溉,哪里又适合修建水闸发展渔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