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云青先生,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嘛…”
“不,真的十分抱歉。”
“好了先生我们不谈弓箭的事了!我,我们还没处理过这么大的猎物,您教教我们吧!”
转移话题也是曾知悯教过的实用技巧。赤练云青这种有点死的性格怎样都让他们有些〔于心不忍〕,这也是个很好的办法,不但成功引开了矛头,还有幸见识了一场技艺精湛的解猪大宴。
“毛皮这样剥最完整,猪血不要浪费,余下的内脏我待会帮你们处理。”
“嗯嗯嗯!”
“猪肉顺着骨架的走势剔除,猪骨可以熬汤,我帮你们用妖力冻住,能保存的久一些。”
“嗯嗯嗯!”
他转身洗掉手上的血水,挽袖的刹那手腕内侧两道突兀的疤痕便露了出来,自然是他说的旧伤。虽然疤痕是愈合后的产物,但人们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还是会想到当初这个人得有多疼。
这伤痕盯得久了,就不知道该干嘛了。还是赤练云青先一步盛好做饭用的野猪肉,走进了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元逍姐姐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额,好像先生他才是客吧,我们放着他自己做菜真的行吗?……”
“云青先生!等等你不用亲自做饭!我们来帮你!”
院子里乱哄哄一片,三个小东西急急忙忙撺掇着进了厨房。结果仍旧是赤练云青一个人做了午饭,虽然有失待客之道,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艺讲真不错,是从未品尝过的风味,洗完衣服回来的蜜笙也是赞不绝口。茶余饭后的赤练似乎也没那么的不近人情,甚至在谈论哪出胜地的景色有多美时,还会露出微微一丝笑意。
尽管他是怎样的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他待人真的有用真情。待在他身边,起码只是现在,也格外让人放松身心。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或许跟他的气质有关,黄杉秋悄悄盯着他,反复着对比昨天的他和现在的他,终究是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可是他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他,希望赤练云青只是奇怪而已,从这两天的相处,由简入深,他的为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有君子风范。
“赤练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他。
“什么事。”
赤练也停下筷子,女孩们也纷纷看了过来。
“赤练先生,一直都在设法救自己的主君对么?”
赤练没有回避,只简单的一个字。
“是。”
“那您的主君对你一定很好吧,他是个什么样的妖王,让你这样优秀的人都臣服于他?”
“他不需要对我多好。他对我而言就是一种信仰,是我的主,我的方向。我效忠他,并为他献出我全部的力量和忠诚,这便是我们间最恰当的关系。”
赤练云青喝了口茶水,湖绿色的眼睛像是追忆遥远的曾经。
“我只求能傍他身侧替他护法,其余一概不求。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找你们的师父〔求药〕,就现在而论,现在的天下,只有他,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求药?”
“心病之药,也是万物纠缠起源的解码,换句话说便是违背逆天之事的解决方法,被我们执念过深的妖称为〔药〕,每一个万年期世上只会出现一位人身〔圣仙〕,他掌知着天下所有的因果,就是所有的〔药〕,而那个〔圣仙〕便是你师父。”
赤练长舒一口气,尾音里不难听出倦意。
“这是我现下唯一的办法,你们师父隐居在此也是避世不想被打扰,此行我只为一个结果,若是求得〔药〕来,我会用我往后一生答谢。”
他说得视死如归,语气格外肃穆,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竟是同样感受到了赤练云青心底的悲戚。显然,眼前这个蛇妖十分在乎他口中的主人。
“若是您,求不到呢?”
鬼使神差的黄杉秋就问出来了,也是把元逍等人吓了一跳,都放下筷子使眼色,觉得他这样问太唐突,而对面的人则用流云样的语气回话。
“求不到,那就陪他一起下去,若是下不去,就带着他的抱负走下去,直到我倒下,连时间也成为永恒的那天。”
〔时间也成为永恒〕?
同样是他理解不了的话语,同样出自一个人之口,却是天差地别的感触。在黄杉秋心里,以其现在的心智还思考不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这些大人才有的词汇也非寻常提及,但他从赤练云青这里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他唯一可以有浅存理解的东西:一个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当真可以高于一切吗。
黄杉秋暗暗思量,手心也随之攥紧,他很肯定,如果问赤练云青,他一定会说:会的。
只能记在心头,他不是没读过书中各朝各代的忠义之士,也就很自然的把赤练也归于他们之中。后来,他们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天,可不管干什么,院子里好像失去了些往日的生机,直到翌日上午,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回归道观,才有了转变。
“阿悯!你回来啦!”